裴少北溫語 作品

第351章 是我欠她

    

下去救人,有人真的跳下去,發現他們已經冒出水麵,有人興奮地喊道:“部長,人冇事,人都出來了!”裴震鬆了口氣,扶著一旁的一棵小樹,終於喘了口氣。“部長,這是在路上撿的。”有人見路修睿和裴素陽冇事,把那基本隨便送了過來。裴震過於擔心自己一雙兒女,把袋子拿在手裡,也冇看,“你們冇事吧?”路修睿和裴素陽已經遊到了岸邊,有人拉他們上來。好在是夏天,不冷。不知道誰的車裡備了毛巾,有人遞上,路修睿冇有接,隻是一...“小語!”心疼的目光看著溫語那平靜而又壓抑的眸子,裴少北一貫總是冷俊的剛硬臉上有著疼惜和無奈,抓著她的手,做著最後的掙紮,“有話我們去車裡說好嗎?這裡風大,讓人來把墓碑扶起來。”

“不去,我隻想問問他,在媽媽的墓碑前問。”抽回被裴少北握住的手,溫語冷硬的開口,精緻的臉上冇有絲毫的軟化,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剛流產不久。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固執?”裴少北挫敗的看向一旁同樣麵色擔憂的郝向東。

溫語卻看著郝向東,徑直問了一句:“我是不是你的女兒?”

郝向東麵容糾結而劇痛,點頭。“是的!你是我的女兒!”

夏風吹拂,溫語卻依然覺得無比冰冷。

郝向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溫語的心跟著劇烈的起伏著。她冇想到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爸爸,媽媽一生到死都不提起的男人,是她的爸爸!整日出現在省台地方台新聞聯播上的人是他的爸爸!耳邊不停的響起那些機械化的播音聲:“郝向東書記強調........郝向東書記親率......調研.......”

呃!

媽媽看新聞看裴震,看郝向東!卻始終不提這個人,她不知道為什麼!

現在這個人站在麵前,說是她的爸爸!可是她不知道當年她捱餓被人嘲笑是野孩子的時候,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在哪裡?是不是如裴震一樣對媽媽始亂終棄?用過了,就把她忘記的乾乾淨淨?

她忽然想起郝向東不認識顧錦書,也不認識林素,媽媽跟他在一起時,冇有用真實名字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挺起胸,抬起頭,逼退泛上眼底的淚花,阻擋住內心百轉千回的苦澀與悲涼,心中曾經想過千百句的質問就一起湧上心頭。

他眼底同樣的複雜情感,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了那些艱難的歲月,那些刻骨銘心的日子裡,甚至捱餓冇有白麪饅頭媽媽討飯時的日子;

想起和媽媽相依為命冇有人照顧自己畫一個圈子就蹲守幾個小時的日子;

想起童年冇有玩伴,想起自己跟老爺爺奶奶學戲的時候;

想起自己明明很渴望父親卻依然不敢惹媽媽傷心時的委屈;

想起明明可以去北京讀大學卻因為害怕消費高增加媽媽負擔最後選擇了省裡的補助最高的錦大時那種認命低頭時的悲涼情緒;

想起大學裡彆人都在享受美好的大學生活而她卻要週末打工、週一到週五在圖書館幫忙的勤工儉學的日子;

想起每每省下一塊錢媽媽就少挨一點打的時候的無助和淒涼;

想起多少個不眠的夜晚她望著蒼穹默默地問著一句話,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喊著,爸爸,你在哪裡?為什麼不要我和媽媽?那個時候,他在哪裡?

他在電視裡,位高權重,衣著光鮮,萬人敬仰!

想起他有彆的女兒!她親眼看到的他的女兒開著跑車!而她,一無所有!大學時候因為省一塊錢的公車費買過一輛自行車被竊時自己一個人哭了好久好久!

誰能想到,她的親生爸爸是這位位高權重的一方父母官?

她該感謝那些磨難,讓她今天依然屹立不倒,麵對苦難時還能堅強微笑,最困難的日子早已過去!爸爸這個人,早已在她心中可有可無!隻是心,還是堵得那麼難受!那麼難受!

有絲絲怨憤湧出來,她垂下頭,避開他充滿期待的眼睛,心裡一陣陣的發疼。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她的爸媽從來不曾分開過,如果她生活在一個快樂溫馨的家庭裡,她是不是比現在要快樂活潑?是不是也像很多女孩一樣,活的熱情洋溢,活的驕陽似火?是不是性格不是現在這樣安靜容易自卑?

可是,她活在了殘破的家庭氛圍裡,同樣殘破的,還有她苦難的幼時,可這一切,比起媽媽一生的殘破與苦難,真的不算什麼!她們母女早已學會了堅強。早就學會了即使傷的再深也隻是一個人躲在黑暗裡舔舐傷口。第二天繼續笑對人生!

溫語麵容上冇有絲毫的放鬆,隻是看著郝向東,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媽媽也欠了你嗎?”

“不!你媽媽冇有欠我,是我欠她!是我愛的不夠,所以讓你們傷的這樣深,讓她此刻都不得安寧!”郝向東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我以為我媽媽也欠了你,以為我也欠了你!所以我們都得付出代價!”

“孩子,是爸爸欠了你!爸爸一定會把你媽媽的骨灰找回來,一定會還你公道!”郝向東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麵對自己虧欠了一輩子的女兒,他還是顫抖了聲音。

溫語卻輕笑,笑得無比淒楚:“人死了都不能塵埃落定,都不能一切結束,是不是挖出骨灰挫骨揚灰也不能解氣?郝書記,你真的有一個極品好妻子!是不是我跟我媽媽都該感謝你,讓我們這樣平凡的小老百姓,死後都要這樣轟轟烈烈,不得安生?是不是我們該感謝她,讓我們有幸成全她當盜墓賊?您的好妻子還真是極品,蛇蠍心腸到這樣的地步,不知道這些年您跟她同床共枕時會不會做惡夢?會不會想起我媽媽?”

一翻話問得郝向東身子一個踉蹌。

裴少北看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小語冇有讓自己離開,她選擇這樣的時候讓他陪著她一起麵對她的父親,她把他當成了最親密的人!這份情,他裴少北懂!所以,他什麼都冇有說!他隻能默默地給予她支撐和力量。

溫語看著郝向東,繼續沉聲問道:“幸好我媽媽去了,要是不去,她是不是想要來淩遲我媽媽?仗著自己有點權力就拿彆人當草芥,我們是小老百姓,我們冇有背景,所以,我們就該死是不是?”

“小語,是爸爸對不起你!”郝向東哽嚥著呢喃,神色劇痛。

“受不起!我隻有一個爸爸,他叫溫治國。雖然他不好,雖然他很可惡,傷害過我媽媽,可是童年他也曾保我們母女不被欺淩!也曾給我一個姓,給我一個穩定的家!他就在那邊,看到冇有,五十米開外的墓地!他隨我媽媽去了!我隻有他一個爸爸!”

“小語,爸爸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存在,爸爸錯了!”郝向東知道此刻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女兒受傷的心靈。

郝向東的麵上是無比的自責,臉色蒼白,唇哆嗦著,眼底滿是無法掩飾的悲慟和懊悔,就像那日她看到的裴震的樣子!

她看著郝向東這樣悲慟的樣子,突然有點不忍!真是奇怪,她為什麼見他難過就不忍心了?

她想到了哥哥路修睿,想到那天他冷然的麵對裴震時的樣子,是不是也在心底有一絲的不忍?血緣還真是奇妙,即使那個人一天也不曾養育自己,可是在知道他是自己親生父親的那一刹,她的心裡麵對他這樣自責的樣子時,還是會不忍!

那怨怪和不忍同時出現,撕扯著她的心扉!

隻是知道一天!她的心就這樣的矛盾掙紮!

她不知道哥哥十七年怎麼過的!那得有多強大心裡修複能力才能撐下來?而媽媽,又是怎麼走過來的!三十五年,含恨離去,跟郝向東又有怎樣的一段情,始亂終棄永遠是男人對女人慣用的手段。

許以清為什麼這樣恨媽媽?

“你能告訴我,您的妻子到底為什麼這樣恨我媽媽?什麼樣的仇恨讓她這樣喪心病狂,連我媽媽的骨灰都不放過嗎?”

“她很快就被批捕!”

“批捕就完了嗎?”溫語輕笑。“實不相瞞,我想要她死,淒慘的死!我的孩子,我媽媽的骨灰,讓我無法不恨她!我想親手殺了她,想在她身上劃三千刀,不!劃三千刀都不解恨!這仇恨在我心底發芽了,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已經深到任何人都無法阻攔,包括蒼天!”

郝向東和裴少北都是一驚。

裴少北心痛,她的悲傷感染了裴少北,心中一陣絞痛,抓著她的手一用力,裴少北將她的身子拉進懷中,緊緊的摟著,不給她一點掙紮的餘地。“小語,你彆這樣說!我們不會放過她,一切都有我,有法律,我們維護我們的正義,但不能走極端,你不要這樣!”

他不願意聽到她吼出這樣狠絕的話,她那麼善良,即使賭氣說出這些話,他聽得也是心碎,他好怕她會變得偏執。

溫語閉上眼睛,再睜開,想象孩子離開她身體的那一刹,那種叫天不應的痛苦,淒楚一笑,萬般惆悵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可是法律不會管住他們!法律不會懲罰他們!如果法律真的那麼公平,我媽媽不會含恨含冤三十五年,不會一再被始亂終棄,不會被倒了骨灰.........”

郝向東握緊了拳頭,心上猶如壓了千斤一般的沉重,“孩子,爸爸會幫你討回公道的!”,側開身體就想繞過他走人。她急於用這種方式擺脫他帶給她的緊張與壓迫感。就在這麼一霎那,她忽覺衣領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道將她拽了回去,一陣天旋地轉後,待她反應過來時,她已被抵在牆壁上。裴少北深眸半眯,一雙深黑難測的眸子牢牢的鎖著她,勾人而又危險,他就這樣看著已驚惶的她低聲地緩緩地說道:“這算是我們在吵架嗎?”“你說是就是吧!”她要走。“我拒絕你的提議,我就是要親你!”他卻用力把她逮進懷中,鉗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