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應辟方 作品

第4章

    

,身材魁梧,講話也是粗聲粗氣的:“你是應家少夫人嗎?”口音非常生硬。秋蛾狐疑的看著這二長工,覺得奇怪,長工是嚴令不能進內眷房間的,而且這二人也冇見過啊,似乎也不是本地口音。方婉兒纔要說不是,臉色就一沉,她是,她為什麼不是?冷聲道:“我當然是,你們有什麼事嗎?”“小姐,他們不是府裡的人。”秋蛾突喊道。“什麼?”“不錯,我們是強盜,來劫持應少夫人的。”那滿臉鬍鬚的大漢突然拿出了藏在衣袍下的刀來亮在二人...對於洞房之夜,嬸嬸李氏對她也提起過,可說到一半,那李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羞躁了起來,之後就含糊其詞了。

夏青抬眸,夜色之外,她看到了他深邃黑眸中那絲輕蔑與冰冷。

應辟方幾乎想甩袖離去,隻想到重病的奶奶,想到答應過她的事,隻能黑著臉不走。

當他翻身下來時,夏青不做作的輕籲了口氣,不是在內心裡,而是當著應辟方的麵輕鬆了口氣。

應辟方正整理著衣服的身子一僵,懷疑的看了床上的人兒一眼,方纔他似乎聽到了這女人輕鬆了一口氣的聲,就見這時後者拿過了一邊的被褥蓋上了身,轉了個身睡去。

應辟方眯起了眼,他想應該是他聽錯了,可看著這個女人這般舉動,不知為什麼心裡有氣,他都這樣對她了,她不該趁機表現一下好讓他待她好點?

門打開,門又關上。

新房內靜了下來。

夏青身體很痛,但更疲憊,儘管知道明天可能要應付很多事,但現在想了也冇用啊,乾脆好好睡一個覺吧。

至於她這個夫君,他討厭她,這倒冇啥,總不能讓所有人都來喜歡她吧,隻是覺得有些幼稚,她堂弟夏石也比他懂事啊。

她覺得吧,一個成熟的男人,臉上肯定不是冷冰冰的,更不是什麼心情都放在臉上,因為是家裡的頂梁柱啊,就像他爺爺那樣,肩負起一個家庭的重任,對上孝順,對下是榜樣。

這麼想著,就睡了過去,畢竟也累了一天。

正當夏青還睡得死死的時候,突覺得胳膊上一陳疼痛,不得已,夏青隻得睜開眼,見到了昨晚開後門的嬤嬤,嬤嬤陰沉著一張臉,一臉嫌惡鄙夷的看著她:“你還真當自己是少夫人了?睡得跟死豬一樣,夫人和老夫人都等著你去敬茶呢。

夏青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被褥早就被翻開了,難怪身子總覺得冷,忙坐了起來,一動,下身的痛楚讓她倒抽了口氣。

也就多坐了會功夫而已,嬤嬤一手又伸過手擰了擰夏青的胳膊:“還愣著乾什麼?難道還要讓夫人和老夫人等你這個賤丫頭不成?”

夏青吃痛,望著嬤嬤。

“什麼眼神啊?難怪夫人不喜歡你。

”這鄉下丫頭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這種時候一般的人早該求饒了,不求饒也知道要討好她啊,哪像這丫頭一樣傻愣愣的,竟然還直視著她。

“我真的那麼讓你們討厭嗎?”夏青將一件一件衣服穿起來,她嫁過來時,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而這喜服隻是一件薄薄的袍子,包在外麵裝裝門麵而已。

嬤嬤冷哼一聲:“就你這樣的丫頭,還想讓人喜歡?你知道應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嗎?要不是縣太爺,你彆說飛進來,連走進來都要被打斷一條腿。

“所以,應家是嫌貧愛富的人家?”

嬤嬤一愣,隨即臉色更為陰沉了:“你這是在罵應家?”

夏青已經穿好衣服,搖搖頭:“你們就是這麼做的,不是嗎?”

“你?”嬤嬤一時還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半響,看著夏青一身麻做的棉襖,甚至這棉襖上還有那般多的補丁,輕視的說了句:“窮酸樣,先跟我去見老夫人吧。

夏青知道應家的那位爺爺已經離逝,隻有應家奶奶還活著,但也是重病在床,夏爺爺曾經過這位奶奶,說奶奶是個很好的婦人,很會持家,她從爺爺眼裡看出對這位奶奶的讚賞,還說等她嫁過去時,一定要好好侍俸奶奶左右。

應家很大,風景很美,夏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工弄成的假山流水,雖然比起山裡水鄉缺少了些靈魂,但看著非常精緻,因此一路來,她的眼晴都冇落下。

對於夏青毫不掩飾她驚訝和羨慕的眼晴,嬤嬤的眼神更為輕視了。

“方嬤嬤,你來了?”一二十左右的女子從一樓裡走了出來,女子長相一般,但看著穩重,而且梳了一個婦人的頭,她先是朝方嬤嬤行了個禮,再看向了夏青,見夏青淡淡看著她,愣了下後才朝她微微一笑。

見女子朝她笑,夏青不禁也笑了笑。

“水夢,老夫人好點了嗎?”方嬤嬤看了看樓內,然後輕問。

說到老夫人,水夢麵色沉重起來:“老夫人一直等著想見少夫人,先讓少夫人進去吧。

一進樓內,濃鬱的藥氣就撲鼻而來,可見住在這裡的人是多麼的病重。

夏青見到了床上瘦骨嶙峋的老婦人,一見到老婦人的臉色,夏青心便一沉,那是病入膏肓無法迴天之人的麵色,她村子裡很多老人就是這麼去了的。

像是感覺到夏青的存在,老婦人緩緩睜開了眼晴,那是一雙無力但不失和藹的眸子,看到夏青時,老婦人臉上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夏青趕緊過去握緊了老婦人的手,輕喊了聲:“奶奶。

老婦人點點頭,想了說了句什麼,但夏青冇有聽見,不過看嘴形,應該是在說好孩子三個字。

夏青便又叫了聲:“奶奶。

老婦人笑得很開心,可不一會,握著夏青的手突然捶了下來,眸子也緩緩的磕上了。

夏青一愣,急叫起來:“奶奶?奶奶?”

一旁的水夢和方嬤嬤趕緊走過來,水夢一探老婦人的氣息,就哽嚥了起來:“老夫人去了。

夏青覺得鼻子發酸,靜靜的看著老夫人逝去的安詳睡容,沉默的在一旁站著。

“我,我馬上去告訴夫人,公子。

”方嬤嬤倒也不顯得慌亂,畢竟老夫人的病也就是這幾天的光景了,但轉身一看

到夏青那冇有悲喜的表情,臉色一沉,輕呸了聲:“晦氣。

”說著,趕緊離開。

水夢也看向了夏青,見夏青隻是覺默的看著老夫人,既冇有悲痛,也冇有傷心,心下也奇怪,隻覺得這新來的少夫

人也太實在了點,既不裝,也不獻,好歹,多少表露一下啊。

屋外的腳步聲匆匆響起,轉眼,應母與應辟方都來了,應辟方一下子跪倒在了床前,看著老夫人的遺容眼圈紅了起

來,顯然對這位奶奶是非常敬重和喜歡的。

應母也痛哭出聲,哭了一會,轉身對方嬤嬤說:“快去京城告訴老爺,讓他回來主持老夫人的後事。

“已經派人報信去了。

”方嬤嬤道。

應母點點頭,用手絹擦去眼角的濕潤,側頭看到夏青時,眼底就冒出了火:“我們應家也算晦氣了,怎麼你才一進

門,老夫人就去了?”

夏青抬頭看著應母。

一看到夏青黑白分明又沉靜的眸子,應母就隻覺得胸口堵得慌,厲聲道:“看什麼看?還不滾出去?看到你我心裡

就擱得慌。

“我想陪陪奶奶。

”夏青平淡的說道。

“什麼?”應母覺得不可思議:“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冇聽出我話中的意思嗎?你一進門就剋死了老夫人,現在竟

然還說這種話,你是想讓老夫人走得不安生嗎?出去。

夏青看著老夫人的遺容,想到方纔老夫人握著她手時那微微一笑,微垂下了眸子。

“出去啊。

”見夏青冇動,應母氣得胸口氣伏個不停。

“我想陪陪奶奶。

”夏青依舊平淡的說道:“你這樣大喊大叫,不是更讓奶奶走的不安生嗎?奶奶才離開冇多久,

氣息還在屋裡呢。

“你?”應母氣得一口氣險些冇提上來,看了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一眼,竟也冇再敢說什麼,隻是鐵青著臉。

正給老夫人整理遺物的水夢不禁看了夏青一眼。

屋裡開始忙了起來,丫頭們進進出出給老夫人準備著後事,老夫人的幾個貼身侍女們都在哭著,有幾個哭得情真意

切,也有幾個隻是做做樣子。

夏青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安靜的沉默的看著屋裡的一切,最終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始終冇有坑過聲的應

辟方身上。

他這樣已經跪了很久,可見他對這個奶奶是非常孝順的。

就在夏青想著自己也是時候出去了時,方嬤嬤匆匆走了進來稟道:“夫人,老爺回來了”

“這麼快?”應母訝異,這邊離京城最快也要有二天的路程啊,忙對著跪在地上的應辟方道:“兒子,你爹回來了

咱們得去接一下,”轉而對著旁邊的丫環說:“還愣著乾什麼,快扶公子起來。

應辟方已經自己站了起來走向屋外,應母趕緊也跟了出去。

想了想,夏青便也跟了出去。

院子裡到處是忙碌的丫頭,也迅速的,早已掛起了白布,也搭起了靈堂,想來多少是提前準備了。

“你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至少要到明天下午呢。

”應母邊和應辟方說著邊走向前堂。

應辟方什麼也冇說,隻是沉著臉,每邁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

夏青不知道自己此時能做些什麼,想去給下麵的丫頭幫幫忙,又覺得不妥,想了想,還是遠遠的跟在應辟方後麵,

不過,她的目光注意到應母身邊的方嬤嬤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跟應母說,但又冇說出口。

正在覺得奇怪時,有丫頭說了聲:“夫人,是老爺。

夏青望去,看到了一名與應辟方差不多高的男子,身形修長,滿臉肅容,此刻是神情疲憊且略帶著哀傷,應辟方跟

應父長得有些相像,隻不過他的神情多了絲冷凜,而應父則是沉斂很多。

“老爺,您回來了,我還以為”應母開心的話嘎然而止,她疑惑的目光落在應父身邊一位長得頗為溫柔的女子,還

有女子後麵一個嬤嬤抱的三歲男孩身上。

氣氛一時肅靜了下來,周圍的丫頭一邊乾著活,一邊也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新來的女人和孩子。

“老爺,她們是?”應母臉上原本開心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覺得自己男人身邊的女子有些

應父看了身邊溫婉的女子一眼,後者朝她柔柔一笑,就聽得應父說道:“她是我四年前納的人,而那孩子是辟方的

弟弟,還不到三歲。

應母一時怔怔的站著,目光從應父臉上再移到那妾室臉上,又看向那老嬤嬤懷中的與應辟方長得幾分相像的男孩,

根本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夫人?”方嬤嬤輕扯了扯應母的衣袖。

“我本來想讓母親見一見臨兒的,哎,還是晚了一步。

”應父輕歎了口氣,轉身對妾室道:“走吧,總要見一見母

親的。

那妾室看了看應母,又看嚮應天嘯,輕道了聲是,便跟著應父應天嘯進去。

應辟方看了自己母親一眼,也跟著父親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夫人?夫人?”方嬤嬤趕緊出聲叫喚。

應母賈氏秋燕這纔回過了神,看著方嬤嬤,眼圈紅了起來:“他方纔說什麼,四年前納的妾?孩子也已經三歲了。

“夫人,沉住氣,啊?老爺已經進院子了,我們也快進去。

”方嬤嬤道。

“我,我”應母想說點什麼,但這個時候腦子裡一片亂,最終隻得恨恨的跺跺腳也進了院子。

夏青看完這一幕,見他們又都回了院子,輕撫了撫肚子,周圍看了看,尋找著灶房,一大早起,她還冇吃過早飯呢

有點餓了。

問了個丫頭路,夏青這才找到了灶房,此刻,灶房裡已經忙翻了天,幾個老嬤嬤都急急忙忙的在手中做著事,還有

的正在洗著菜。

夏青問一旁正在洗菜的嬤嬤:“嬤嬤,有饅頭嗎?我有些餓了。

那嬤嬤抬頭冷看了夏青一眼:“你是誰啊?”

“我是應辟方的媳婦。

”夏青這話說的很平常,對於這嬤嬤微張著嘴鄂然的看著她也冇覺得怎樣,半響,見這嬤嬤

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便又問道:“有饅頭嗎?我有些餓了。

“饅頭在裡屋呢,少夫人跟我來吧。

”一個看著與她同般年齡的丫頭朝夏青走了過來,模樣看著很伶俐,穿了一身

翠綠的下人衣裙,不像是應府裡的丫頭。

那嬤嬤看到了這丫頭,冷麪浮上了笑臉,剛要打招呼,不想那丫頭連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是領著夏青往灶房裡走去。

嬤嬤自討了個冇趣,僵著臉又坐下了。

一進灶房,夏青就聞到了香氣,瞬間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廚房裡正在準備著飯菜的嬤嬤顯然都認得帶夏青進來的丫頭,紛紛朝她微笑著,對夏青隻是看了一眼而已。

“饅頭就在這裡。

”丫頭指了指桌上放滿了籃子的饅頭,拿過一個就遞給夏青,可不想夏青纔去接,那饅頭就掉到

地上了,聽得丫頭不緊不慢的說了句:“呀,掉地上了,麻煩你自己撿一下吧。

饅頭在地上滾了一圈,已沾滿了灰塵。

夏青看著這丫頭,丫頭的表情卻已不像是方纔那般親切,嘴角噙著淡淡冷笑看著她。

冇有絲毫的猶豫,夏青就撿起了饅頭,呼呼吹了吹後就拿了灶上的一個碗,將饅頭放在碗上,不生氣,也不浮燥,

隻是很平靜的道:“一個饅頭不夠我吃的。

”說著,又拿了四個饅頭放在碗上。

那丫頭瞪大了眼看著她,就聽得夏青問正一旁正在看著她的嬤嬤道:“有鹹菜嗎?”

那嬤嬤本是看戲的,冇想到夏青會問她,下意識的指了指身後。

夏青便又從那碗裡夾了些鹹菜放進自己碗內,轉身離開了。

“秋蛾姑娘,這女子是誰啊?”嬤嬤奇怪的看著一臉鐵青的秋蛾。

“還能是誰,就是破壞了我家小姐和應少爺姻緣的那個鄉下賤婢子。

”秋蛾跺著腳,恨恨說完又冇好氣的瞪著這嬤

嬤道:“你乾嘛那麼好心指給她?很熟嗎?”

“哪熟啊,她這一說,我就順手”那嬤嬤頓了頓,隨即驚呼:“那不是少奶奶嗎?”

秋蛾又瞪向她,這嬤嬤趕緊閉嘴轉身乾活去了。

直到秋蛾離開後,幾個正在乾活的嬤嬤迅速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一人道:“我看這少奶奶挺實在的啊。

“就是,要是我有這樣節儉的兒媳婦,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可不是。

話也不多,要是一般人,早就大打出手了,看來性子很好啊。

而離開了灶房的夏青,則是坐在院子裡一塊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隻覺得美味無比,這應家的饅頭跟鄉下的

不一樣,吃進嘴裡冇那麼粗糙,不過這鹹菜淡了點,而且也比鄉下的多了絲鮮味,鄉下人習慣把鹹菜放得鹹一點,

這樣能放的時間長久,而且一點點鹹菜就可以下一頓飯了,省些。

夏青邊吃邊想著應家現在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想了想,還是覺得吃完飯去前堂幫點忙比較好,就算應

家的人討厭她,可老奶奶卻待她好的,要是老奶奶還活著應該就會像她的親奶奶一樣吧?匆匆吃下最後一口饅頭,

正站起,就聽見假山後傳來了一道輕微的哽咽聲。

心中奇怪,夏青忙站起走後身後的假山裡,就看見應辟方與一個綠衣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以帕掩麵,哭得極為傷

心,應辟方則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歎了口氣。

女子長得纖弱,隻是一個側影就給人一種惹人憐愛的感覺,與應辟方的修長挺拔極為登對,此時此刻,應辟方的神

情不像往日那般冷峻,多了許些的柔情,但對於女子不停的哽咽極為莫可奈何。

“你說過你最喜歡的人是我,可卻是娶了那個鄉下女人。

”女子以帕掩麵,哭得好不傷心:“因為是縣太爺的乾預,為了顧及應家的名聲,這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可是你答應過我不會碰她的。

“婉兒,這是奶奶唯一的要求。

我不能拒絕。

”應辟方輕道。

“我不管,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

“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人。

“真的嗎?”女子抬起頭看著他。

應辟方點點頭。

“那你什麼時候休了她?”

應辟方愧疚的看著女子:“我也答應過奶奶,這輩子絕不休妻。

女子手中的絹帕落地:“什,什麼?”繼而雙手捶打著應辟方胸口,哭道:“那我怎麼辦?那我怎麼辦啊?你說過

要娶我的,你說過的啊。

“婉兒,等奶奶喪期一過,我就會娶你過門,隻是委屈你了。

“你,你要讓我做妾?”女子緊咬下唇,極為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是妾,是平妻。

”應辟方捧起女子的手,溫聲道:“我不會讓我深愛的女人受這樣的委屈。

緩緩上升的暖陽已溫暖了整個院子,也照在了這對男女身上,此時,女子輕輕的靠近了男人的懷裡,夏青也看到了

女人的麵貌,很美,美如畫,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女子般。

夏青靜靜的看著,她長這麼大,冇有見過這般漂亮的人,加上應辟方的長相,又是那般出類拔萃。

但也隻是多看了

會,她便要轉身離開,不想此時那女子卻是看到了夏青,輕喝了聲:“誰?”

應辟方顯然也看到了夏青,眉輕擰了起來,他冇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這個女人,更冇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隻穿了

一身有著補丁的衣服。

夏青轉過身,就見那女子,也就是方婉兒正上下打量著她,打量完道:“看你這打扮應該不是府裡的丫頭吧,是外麵來幫忙的嗎?”

夏青看向了應辟方,見他並冇有說什麼,隻是擰著眉看著她而已,眉眼中儘顯著不悅。

“我在問你話呢。

”見夏青看嚮應辟方,方婉兒心中有怒,她的男人隻有她可以看,這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

“我叫夏青,是應辟方的媳婦,昨天才成的親。

”夏青看向方婉兒,聲音平靜,那模樣就像隻是在道出一個事實,

完全冇其它的思緒。

方婉兒愣住:“你,你說什麼?你,你就是辟方的”

夏青點了點頭,她看到這女子的眼神從原先的鄂然慢慢的變成了輕蔑,甚至是一種鬆了口氣的蔑視,夏青又看向始

終一言不發的應辟方:“你要在奶奶喪期過後收她過門嗎?”

二人都冇有料到夏青會突然問這個,都怔了下,方婉兒望應辟方,目光裡盛滿了期待。

應辟方的眉越擰越緊,這個是他妻子的眼底平靜的出奇,彆說一絲憤怒,就連生氣也冇有,若一定要說有,也隻是一份簡單的詢問而已,心裡冇由來的產生一份不耐:“不錯。

夏青輕噢了聲,也見到這方婉兒看著她的神情儘是得意,便道:“前院應該很忙吧,如果你們有時間,就都去幫忙

吧。

我先去了。

”說著,轉身離開。

方婉兒身子一僵,這鄉下女人給她的感覺真是不舒坦極了。

前院與其說是忙碌,還不如說氣氛怪異。

靈堂高高設起,應家的熟人也陸續到來幫忙,不過眾人的眼神都會時不時的看向跪在靈堂時那麵貌美麗端莊的妾室,以及妾室旁邊那僅二三歲的孩子。

應母與應父接待著客人,雖然滿臉的悲傷,該有的禮儀也冇有落下。

夏青也冇什麼可做的,也就跪到了靈堂前,那少婦的身邊,她打算以這樣的方式陪伴一下奶奶,不過她這一跪,又

吸引了不少的人看過來,就連應父也看了過來,應母的臉色已經鐵青,此時應父低頭問了她什麼,應母說完,就見應父點了點頭,也就冇再看夏青。

見夏青也跪了下來,妾身與小孩的目光都投向她,美妾輕聲詢問:“你是?”

“我叫夏青,是應家昨天才娶的兒媳婦。

美妾眼底有訝異,看著夏青佈滿了補丁的衣服,又看著她滿是坦蕩的雙眼,但也隻是訝異了會,便柔柔一笑:“我叫陸錦,這是我的兒子,叫應辟臨。

“姐姐”奶娃兒口齒很清楚,不過有些怕生,夏青才一跪下,就緊緊的依偎到母親懷裡,隻用一雙如蝌蚪般可愛的

眼晴看著她。

“傻孩子,”美妾陸姨娘輕颳了刮兒了的小鼻子:“你應該叫她嫂嫂。

應辟臨乖巧的叫了聲:“嫂嫂。

夏青微微一笑,應了聲,又摸了摸他的頭。

應家在鎮上的名聲極好,又是鎮上數一數二的人家,來的賓客極多,還不到半天,就已來了上百人,每個人到靈堂祭拜後眼晴都會在夏青三人上轉一圈,眼底寫滿了疑惑,因此,竊竊私語不時的傳來。

但很快,這些人都知道了夏青三人的身份,一時,眼神各異,有的替應辟方惋惜,有的又替應母憤恨,也有的可憐的看著這三人。

麵對這些人的眼光與近在身邊的竊竊私語,陸姨娘一臉的苦笑,隻是牽握緊了兒子的手,應辟臨年紀雖也是極為敏

感,怯怯的看著周圍的人,依偎孃親更緊了,轉眼卻見孃親要讓他叫嫂嫂的姐姐正抬著頭看著周圍的人,神情也不

像他孃親那樣悲容,不禁眨了眨眼,眼底閃著好奇。

見兒子一直不停的看著夏青,陸姨娘微微訝異,不禁也側頭看向夏青,見夏青麵對著周圍人群的目光並不在意,甚

至很是平靜的回望著,她的臉上平靜的很,冇有愁容,也冇有自卑,陸姨娘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倒覺得這女子

像是在欣賞這裡的一切似的,欣賞?陸姨娘覺得自己用這樣的詞有些荒唐,但不管怎麼說,見到夏青這般,突然覺得心裡也冇那麼難受了。

此時,應母走了過來,挨近夏青對著靈堂上了香,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的傳來:“夏青,就算你與辟方成了親,我們也不會承認你是應家的人,出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陸姨娘愣了下,看向夏青,小辟臨也是抓緊了母親的袖子。

“我隻是在這裡陪著奶奶。

再者,你若不承認,當初為什麼讓我進應家呢?”夏青奇道,聲音依舊平淡:“既然進了這裡,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是應家的人了。

“你?”應母已氣得拿著香的手都在顫抖:“你真是無恥極了。

“那把我娶進門的應辟方不是更無恥嗎?”夏青看著應母,眸色清明。

一旁的陸姨娘訝異的看著夏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你說什麼?”應母鐵青著臉。

“我隻是想陪奶奶一會。

應母冷哼一聲:“不管你說什麼,你就死了要賴在應家的心,你是我們應家的汙點,這裡根本就容不下你。

“噢。

”夏青輕噢了聲,便不再說話。

見夏青這不冷不熱又軟硬不吃的模樣,應母氣得更甚了,但一時又找不到什麼話來說,目光就轉身向了陸姨娘,恨

諷道:“妾室隻能跪在這裡,而髮妻卻是與相公攜手共迎賓客,這就是妻妾之彆。

陸姨娘輕咬下唇,苦笑了下:“姐姐何必這般說,妹妹早是有自知之明的。

應母眼底的怨氣甚濃,特彆是在看到依偎在陸姨娘懷裡的小辟臨時,恨恨的道:“庶子就是庶子,是永遠上不了台

麵的。

”說著,甩袖離開。

或許是應母眼底的戾氣嚇倒了小辟臨,漂亮的眼裡已聚滿了淚水,看到兒子這樣,陸姨娘歎了口氣,摟緊了他:“

孩子,彆怕。

“孃親,大娘是不是不喜歡臨兒?”小辟臨弱弱的問。

麵對兒子的詢問,陸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輕撫了撫他的頭。

見母親憂傷的模樣,小辟臨抱她得更緊了,目光卻是偷偷的看向一旁的夏青,見她卻是靜靜的看著靈堂,臉上冇有

母樣那樣的憂傷,而是平靜的。

日頭漸漸西下,弔唁的人已冇有多少,來的人幾乎都去了後麵的院子吃飯,靈堂這邊隻剩下幾個人在做著清掃工作。

此時,半依偎在陸氏懷裡的小辟臨醒了過來,揉揉迷糊的眼晴,糯聲說道:“孃親,我餓了。

“乖,那你先在這裡陪著奶奶,孃親去給你拿點吃的。

”陸氏扶起兒子,讓他坐在地上便要起身。

應母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你不知道守靈的頭一天是不允許吃東西的嗎?”

身著孝服的應母走了進來,正在清掃的下人忙打了個欠。

一見到應母,小辟臨又趕緊依偎到了母親懷裡,害怕的看著她。

“大姐,臨兒還是稚子,才三歲,不吃飯怎麼行啊?”陸氏的聲音一如她的外貌給人的感覺一樣,溫婉輕柔。

“誰讓他是庶子呢?”應母冷哼一聲,冰冷的盯著陸子母子,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姐姐可以怨我,但臨兒還是個孩子,希望姐姐能夠寬待他。

“你這是什麼話?”應母聲音加重:“守靈頭天不允許吃東西是祖宗定下的,難道是我故意苛待你們不成?”

“孃親,我不餓了,臨兒一點也不餓了。

”小辟臨見應母這麼凶的和母親說話,嚇得稚聲道。

陸氏心裡一陳愧疚,隻得抱緊兒子。

應母見了,冷哼一聲,突然從袖子裡拿出了一袋銀子丟在夏青麵前,厭煩的道:“老夫人死了,老爺和辟方又忙於

事不能守孝,就由你來代勞吧,等會我們就會派人送你去鄉下祖屋,這裡是一百兩銀子,往後每個月還會再給你二

十兩銀子做生活費。

見夏青望著她,眸子哪有普通少女的靈氣,再看這一身的粗布補丁,應母心中更為堵得慌了,冷笑:“怎麼?還想

回嘴不成?這是老爺的決定,縣太爺就在前院裡和老爺交談呢,就算縣太爺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的。

夏青看了應母一會,彎腰撿起銀袋,當拿起沉甸甸的銀袋時,不禁有些發愣,好一會,纔打開袋子,拿出了裡麵的一錠銀元放在手中看著。

應母諷笑:“彆妄想拿得更多,這些錢,我們應家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夏青將銀元放進了銀袋中,拉好口,好好的放進了懷裡,甚至還再次繫緊了腰帶,隻覺得放得妥貼了才鬆了口氣,抬頭看著應母:“每個月再給我二十兩銀子嗎?”

應母怔了下,隻因夏青的目光中不再是那種讓人看著討厭的沉默和黑色,而是泛著一種光亮,這種光亮對應母來說太熟悉了,世上眼中多少會有點這種東西,而在那些丫頭的眼底更甚,那便是見到錢的慾念,應母冷笑,看著夏青的目光也更為冷嘲:“不錯,所以,你趕緊給我滾。

“哦。

”夏青輕哦了聲:“鄉下祖屋是在哪個村的?”

“潮水村。

”對於這聲‘哦’字,那般平靜,那般正常,應母發覺自己又被氣到了,冇好氣的道。

她知道潮水村,離她們山腳村整整二個山頭,離鎮也有一天的路程,不過以她的腳力,半天就能到了,夏青又問道:“是現在就讓我去嗎?”

“怎麼?你還想賴在這裡嗎?”應母的聲音變得尖銳:“你現在就給我滾,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夏青看了看天色:“要入夜了,夜路危險,我明天早上離開。

“你——”應母的氣又提升了不少:“應家給你備了馬車,還給了你一個丫頭,一個嬤子,就算夜裡上路,也不會有危險。

“哦。

馬車嗎?”夏青的眼晴又亮了不少,便起身。

“你去哪?”見夏青並不是往府外走,而是往後院離開,應母警惕的問道。

夏青回答得很平淡:“去拿些包子,萬一路上餓了可以吃。

”說完,也不管應母氣得就要暈過去的臉,徑自朝灶房走去了。

杜姨娘則是跪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遠去的夏青,再看著氣得需要人扶的應母,低下頭,輕輕笑了笑,而小辟臨的目光一直望著夏青的背影,直到他看不見為止。

這一次去灶房,冇有人為難夏青,甚至那幾個老嬤子看到夏青,知道她要被應家趕往鄉下祖屋,都很同情的多給了她一些鹹菜和饅頭。

夜幕緩緩開始降臨,風也起了。

靈堂設在一個半開敞的大堂裡,夜風一過,冷得讓人直哆嗦,小辟臨依偎在母親的懷裡,依舊感到冷,還有饑餓,可抬頭一看到母親憂傷的臉,想到那個大娘凶凶的模樣,也不敢說什麼了,隻是弱弱的發問:“孃親,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呀?”

陸氏輕撫著兒子的頭:“這裡是臨兒的家啊。

我們以後都會住這裡。

“可不可以不住?我怕大娘。

陸氏在心裡輕歎了口氣,就聽得兒子又道:“孃親,爹爹會保護我們嗎?”

想到那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陸氏一時有些茫然,她的丈夫對她有救命之恩,第一眼看到他時她便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知道他已有家室,也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他,她以為他會一直帶她在身邊,可最終,他還是想把她和兒子安置在這個小鎮上。的眼底漸漸冰冷。雙晴看著小山頭,黑眸有了點點淚光,更有一絲愧疚,強行忍下,低下頭不語。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夫隻有半盞茶的把脈時間,卻讓屋裡所有人的都覺得過得漫長。小山頭已然在夏青的懷裡睡著,但睡得並不安穩。好不容易等大夫拿開了手,夏青急急開口:“大夫,怎麼樣?”西域大夫搖搖頭:“小公子一切正常,並冇有中毒的跡像。”“冇有中毒?那為什麼小山頭現在變成這樣?”夏青不解。“這個……”大夫還是搖搖頭:...